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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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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之一楞,從前與她說過不要將景安的事情說出去,她倒也一直沒再提過,他還以為她已經忘卻了此事,沒想到她還記得,便也答道:“她無事,依舊是老樣子。這些日子比從前還要好一些,能自己吃飯穿衣了。多虧了長兮的照顧。”

“長兮是個好人。”她點頭讚許,肖季蓮自問照顧人不是一個容易的夥活計,能夠照顧這麽多年還毫無怨言,長兮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他帶著兩人進了院子,下人領著肖雪陽去了他的房間,他便隨著肖季蓮去了。

肖季蓮的房間還是同從前一樣素雅,她一進門環視屋內一周,最後定睛在窗口,驚喜道:“這不是我在園子裏發現的那株野蘭花嗎?沒想到你竟還留著?”

“是株秋蘭,許是再過幾日就要開花了,你趕上了好時候。”江景之淺笑低聲道。

肖家的符文上最常繡的便是蘭花,她當時在園子裏發現了這株長在角落裏的蘭花,一時開心便把它移植到了盆中。

只是未想到自己種花的本事著實不太好,沒多久花就半枯萎了,走時已經奄奄一息了,還以為早就被扔掉了,沒想到竟被救活了。

肖季蓮伸手摸了摸蘭葉子,感慨道:“還能看見你開花,真好。”

江景之瞧著她歡喜的模樣,開口:“今日便先住下來吧,洗漱一下,好好休息。信中說的事情明日再商量。”

肖季蓮嗯了一聲。

“那我就不打擾了,好好休息。”江景之關上門離開。

傍晚,肖季蓮在屋裏頭擦頭發的時候,門被打開,肖雪陽已經收拾好了,衣裳也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衫,迎著陰雨天暗淡的光線,竟有些迷人。

肖季蓮把擦頭發的毛巾搭在肩上,抱臂看著肖雪陽,突然開口取笑,“哥,我今日覺得你還是怪好看的,頗像是哪家的風流少年郎。”

肖雪陽送她一個白眼,“好看你便多看幾眼,省得你天天死盯著別家的兒郎,如此恨嫁又赤裸裸的目光都快把屍胡山上的男子全嚇跑了。”

“我哪有,你胡說。”肖季蓮一嘟嘴,“還不是你說想看我嫁人……”

“你嘀咕什麽呢?”

“沒什麽。”肖季蓮連忙否認,順手倒杯茶水給他,就聽他問,“你打算怎麽做?”

肖季蓮蹙眉,“如今四大世家都知道即冀山藏著無心陣的事情了,各家雖是表面上風平浪靜,可是私底下,你也看見了景之的來信,這些日子來闖即冀山結界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只怕那薄弱的結界是撐不了多久了。”

肖雪陽點點頭,“自古貪婪是最無止境的東西,只怕不僅僅是四大世家的人,便是那些散修以及普通人也覬覦此物。”

肖季蓮把肩上的毛巾晾起來,又坐回桌旁,“散修和普通人倒是不足為懼。怕只怕這才平靜了多少年的日子就要沒了,現在大家為此又要反目成仇。”

她給自己也倒一杯熱水去去寒氣,突然一副八卦的模樣看著肖雪陽“爹為什麽會同意你也來?”

肖雪陽冷哼一聲,“打聽了一路了還不死心。”

肖季蓮“切”一聲。

哥哥在肖家從十五歲開始就接手家中事務,下面的人對他是敬仰頗深,不論是按繼承的子嗣還是威望來說,肖家都沒有比得過他的人,他完全不需要再為自己去掙那些不必要的虛名了。

更何況此次事務危險重重,肖季蓮不明白父親這麽小心他們兄妹的兩個人怎麽會答應放哥哥出來呢。

肖雪陽看著她略帶質疑的眼光,反手就是一個爆栗子賞在她腦袋上,“別胡思亂想了,我可沒有長命百歲的夢想,那無心陣裏的寶貝我不需要。”

肖季蓮抱著自己發疼的腦袋,委屈道:“那為什麽呀?你這麽大老遠和我跑過來?”

“都說了陪你一起去尋那些個秘密。你腦子裏怎麽就是不裝東西呢!”肖雪陽揪著她的耳朵,“給我好好記著!”

肖季蓮拽開他的手,嘀咕:“找個秘密而已,何必您大駕光臨。殺雞焉用宰牛刀。”

肖雪陽懶得理她,隨口道:“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又聽他服軟道:“我陪著你不好嗎?”

“好好好。”肖季蓮不再追究,就怕自己的耳朵再度負傷。

肖雪陽無奈,我的時間不多了,就只能是陪你一天算一天了。

他想起走之前與父親的談話。

那天他去求父親讓自己陪妹妹一起去查清楚那些個秘密,了去肖季蓮的心結。

父親開口道:“我知道你們兄妹二人身上都是有秘密的人。”那是父親第一次如此開誠布公地與他談話。

“您知道?”當時的肖雪陽有些不確定父親的意思。

只聽肖延亮一聲沈笑,“你第一次閉關的時候,我心疼,怕你心急走了錯路。就悄悄進去看了一眼,看見了你使用了法術。那樣的術法功力……”

肖延亮搖搖頭,低笑,“我自問再修煉一百年也無法做到。我不得不懷疑你的身份。可你是我看著出生的,這些年也長在我身邊,沒有人能再比我更清楚你的身份了。”

“您不害怕?”肖雪陽一震,自己竟然無意之中暴露了身份,肖延亮這麽多年竟然還從未提起過,甚至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

肖延亮摸著手上的扳指,“你娘生下蓮兒之後就身體不好,反反覆覆折騰了這麽多年還是去了。我就你和蓮兒兩個孩子,就算不是普通人又如何,你們終歸是我的孩子,是我和蘭娘的親骨肉。”

“那父親是答應了我陪妹妹同去?”肖雪陽覆又冷靜道。

“答應了。”肖延亮看著他,眼裏含笑,看起來這麽五大三粗的一個人,心思居然這麽細膩。“你們有你們的故事,我又怎麽能把你們就這麽拘在這屍胡山上呢。”

“蓮兒從七歲那年從後山的禁地出來昏睡三天之後,我便知道她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情。這些年我把她束縛在山上,她雖然嘴上不說,面上依舊是嘻嘻哈哈的,可是知女莫若父,我又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她遲早有一天會去尋找答案的。我能留住她一時,留不住她一世。”

肖延亮苦笑,“更何況我自以為對她的保護,對她而言可能只是束縛。既然遲早是要去的,我又何必再攔。”

肖雪陽從不知道自己父親心中竟也藏著這麽多秘密,這些年他一直只關心蓮兒,此時此刻他卻突然覺得自己對父親的關註少了太多太多,心中不免一時酸澀。

他拱手作揖,“多謝父親。”

肖延亮擺擺手,“以你們的本事,我便也幫不上太多忙了。”

“只是你記住,不論何時何地,不管你們做了什麽,若是有朝一日,你們想回家了隨時可以回來,我一直都在此處。屍胡山肖家雖不是什麽頂天的大家族,但只要我在一天,我便是拼了肖家所有也會護著你們。”

“父親!”

“去吧,走的那天,我就不送你們了。你們要是有空的話一定要記得回來,常看看你娘。蘭娘她這麽嬌的性子,可是受不得你們冷落的。”

肖雪陽看著父親有些駝背的身影,一時間哽咽了。“是。”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還能再感受到如此純潔不計犧牲又無私的父愛。

一只手在眼前不停晃悠,肖雪陽一驚,抓住那只作怪的手,“別鬧。”

肖季蓮吐舌頭,“我才沒有鬧,是你一下子魂都丟了。”

肖雪陽捏捏她的手,軟乎乎的,“打算怎麽做,你這計劃還沒出來呢,就火急火燎地趕來。”

肖季蓮打開他的手,“明日再與景之商量一下吧,畢竟是他的地盤。還有,我想再去一探即冀山找藍鳶。從那日回來之後,我就再沒見過她。”

肖季蓮琢磨著,藍鳶留給自己的那個夢境她差不多都了解了,說實話只是個可憐的悲劇而已。除了徒留一聲嘆息,她不知道還有何可評價的。

“那便照你說的做吧。總歸我是來助你的,任你差遣。”

肖季蓮又起了逗他的心思,“嘖嘖嘖,我居然能差遣肖家下一任家主,真是難得的機會,可得好好利用,過把癮。”

肖雪陽再送她一個白眼,起身就離開了。身後還傳來肖季蓮取笑的聲音,無奈的搖搖頭。有妹如此,無奈無奈。

☆、都來了

來時的一場大雨,讓她受了風寒,接連休息了好幾天,肖季蓮才緩過來。江景之便讓她不要操心其他事,暫且先養著身體。

肖季蓮渾身無力,也就應下了。等到第三天,她覺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正巧江景之叫他們一起去兆水堂議事。

肖季蓮踏入正堂的時候,只見兩個男子一個穿緋紅衣站著背對著自己,一個玉白衣側坐著品茶。

她踏入之時,紅衣男子轉身,一手折扇耍得是花裏胡哨,笑得輕佻向她問好:“想不到江家還有這等美人,不知姑娘可婚嫁否?”

肖季蓮走過一手便截過他手中裝模作樣的扇子,自顧自扇風,“未曾。就是不知道公子心中的舊情人可忘懷否,小女子可是不喜歡別人心中留著白月光朱砂痣的男人。”

她一個回身便坐在旁邊的座椅上,扇兩下風,冷得哆嗦,這涼秋還拿扇子裝逼,反手就把扇子扔回去了。

陽青櫟手忙腳亂,連抓好幾下才把扇子拿穩,心疼道:“這上面可是我親自畫的墨寶,小心點兒。”

肖季蓮隨手端起旁邊的茶,淺酌一口,“那你再畫一幅不就是了。”

“不懂欣賞!”陽青櫟還扭起小脾氣了。

“話說你們怎麽來了?”肖季蓮放下茶杯,正色道。

一直笑看著他們打鬧的玉冬來開口,“景之告訴我們你想去尋你的秘密,我們可都是見證人,怎能不來?”

“就是就是!你要去找那勞什子秘密,怎麽就告訴江景之那個木頭一個人,我們還是不是你的朋友!”陽青櫟不滿道。

“江家就在即冀山旁邊,鎮守即冀山多年,我尋他是為了便利。你們離得太遠了,匆忙趕來,前面危險不定,我不放心讓你們隨我一起去冒險。”

肖季蓮神色平靜地解釋道。

陽青櫟一個折扇就敲在她腦袋上,“你又這樣!你什麽時候才能把我們當真正的朋友。總是一有事情就先在心裏百轉千回,什麽都想好了才告訴我們,甚至是事情做完了也不告訴我們。好歹我們也是一起經歷生死的朋友,你這樣未免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吧。”

“你也不必太有負擔,我們此次前來,一是助你尋到心中的秘密。二來自從上次我回到微谷玉氏之後,才知道即冀山無心陣的事情早已傳遍天下了。一路上都聽見有人在議論此事。之前江家接連失去兩位長老和家主,元氣大傷,鎮守即冀山,已然是心有餘力不足。”玉冬來溫聲安慰。

“哼——不然你以為我願意湊這個熱鬧!”陽青櫟不屑,對肖季蓮瞞著他一事,仍是心有不滿。

肖季蓮揚眉,如今即冀山無心陣的傳言已經是越演越烈了。如此寶物,傳得神乎其神,誰不動心。她看著在座的幾個人,但願一切平安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那又一次合作愉快!”

“你們在聊什麽呢?”人未到,聲先來。江景之隨後踏入正堂,“冬來、青櫟到了。”

玉冬來站起來點頭示意,陽青櫟冷哼一聲,下巴擡得比天高。

江景之笑笑,“事務繁忙,耽擱了些時候,還望見諒。”他又轉頭看向肖季蓮,“之前你生病了,我就沒有告知你他們也會來的事情,你沒生氣吧?”

肖季蓮搖頭,“既然是你請來的客人,哪有我生氣的道理。”

肖雪陽一直坐在肖季蓮旁邊,也不說話,就靜悄悄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只見江景之落座,偏轉視線看著他,“雪陽兄,這幾日住得可還舒適?”

肖雪陽淺笑道:“一切都好,江家主費心了。”

江景之坐在堂上環視一圈,看著他們嘴角帶笑,靜默兩許,轉而嘴角下垂帶著苦澀,“今日找諸位來,想來大家已經知道我江家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了。”

“若不是沒辦法了,我也不會把家醜外揚,只是這些日子,總是有人擅長即冀山,結界異動多時,裏面的魔怪也開始蠢蠢欲動。”

“你們也知道,我無法修煉術法,如今算來身邊術法算得上高深的也只有一個從前的三長老江渙。這些日子,鞏固結界已是集結江家眾人之力,可是時間一久,確實是無能為力了。”

“我已經給四大世家的家主去信了,這樣的事情本該是四大家主一同商議,又恐這等消息傳出,更是引起賊人惦記,世人恐慌。就只好以思念舊友的名義將諸位請來了。”

肖季蓮神色平靜地看著堂上的人,難怪父親會答應哥哥也一同前來,還以為真的是為了自己的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的,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現在能集眾人之力加固了結界,便也就斷了那些人的心思。若是不能,結界一毀,那可就是釀成大禍了。

現在最怕的還是結界被毀,魔怪傾巢而出,這可就麻煩了。若只是凡人私闖了即冀山倒還好辦,大不了便是他們把命交代在那兒,肖季蓮心裏無情地想,她可不會去心疼這些貪心不足的人。

不過還有一個麻煩便是假如真的有人找到了寶物,只怕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平衡了這麽多年的局面不僅一時之間會被打破,便是修士和普通人之間的和平只怕也岌岌可危。

既然不再是簡單地幫她找秘密這件事,那除去朋友關系,肖季蓮就不得不重新審視在座之人的身份。

江景之如今身為家主自不必說。她看著陽青櫟和玉冬來,陽家的家主和祭司都是他親哥哥,他在陽家便是沒有任職,就憑這兩層關系也是人見人敬的角色。

而玉冬來在玉家排行第二,算起來除去他哥哥玉冬竹是家主之外,玉家便是他的地位最高。

她再轉頭看著自己哥哥,再看看自己,不僅把下一任家主弄來了,肖家就這麽點嫡系血脈都在這裏了。這可是極其重視了。

玉冬來先開口,他與江景之的關系一向頗好,“結界近來有何異動?”

“還是如同往常一樣,每到午夜即冀山的魔怪就開始蠢蠢欲動。江家派去巡邏的人一直也不敢離得太近。前不久,我派出去巡邏的人還消失了幾個,連屍體都沒找到,也不敢確定到底是有魔怪逃出來了,還是……”

他的沈默大家都懂,不是死在魔怪手裏,必然就是死在人手裏。

“我這才火急火燎地把諸位找來。商議對策。”

陽青櫟收起自己吊兒郎當地模樣,“這次我來可是領了軍令狀的。陽氏長老命我務必要協助江家修覆好即冀山的結界,不計代價,不論生死。”

玉冬來也隨之表態,“玉家也是,只要能守好即冀山,玉家所有的人與物,任憑景之調動。”

肖季蓮看他們接連表態,聽著好像輪到自己家了,一想哥哥還在,便轉頭看著肖雪陽,只見他壓根沒聽大家在商量什麽,拿著茶蓋玩杯子裏浮沈的茶葉,玩得是不亦樂乎。

肖季蓮一楞,連忙扯他袖子,“哥!說正事呢!”

肖雪陽這才回神,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又隨口道:“此後肖家所有事宜皆聽蓮兒調動,無須過問我。若是需要我出手,蓮兒吩咐便是。”

此言一出,不僅肖季蓮一臉懵逼,眾人也是大寫的懵逼。

“哥!你胡鬧什麽?”

肖雪陽見她悄悄說話,就也輕輕回她,“我沒有胡鬧啊。”

肖季蓮一口氣哽在胸口,差點噎死,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趕緊順勢開口表決心,“肖家自然也是與諸位一樣,務必要將這些魔怪就此封印在即冀山,再不能出來。”

被肖雪陽這麽一搞,肖季蓮連後面的商討都沒仔細聽,等從兆水堂出來之後,她質問道:“哥,你在胡鬧些什麽!”

肖雪陽袖手寵溺地看著她,“我沒有胡鬧,父親也同意了,日後肖家就聽你調動了,我說過我隨你來只是為了幫你找到你的秘密,解開你的心結。至於那些個修覆結界的事情,與我無關。”

“你若是願意管,我便隨你一起去。你要是不願意,我們肖家便不插手。到時候願意毀天滅地便毀天滅地去吧。反正我是不在意的。”

肖雪陽有些神色懨懨,他守著這世間千年萬年,如今做一回自己又如何?自私一回又如何?

“父親不是因為你要修覆結界一事才同意你來的嗎?怎麽可能因為我要去找那一個破秘密就讓你一起呢?你在瞎扯什麽?”

“修覆結界一事江景之確實在給父親的信中提到過,但是於我而言,那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願意管就管,不願意便算了。至於最後結局幾何,我們還見不見得到那時候的光景誰又知道?既是遠慮便不要在眼前憂心了,到時候再說吧。先把眼前你想查清楚的秘密弄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肖季蓮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一瞬之間覺得自己的哥哥無比陌生。“哥?你真不是糊塗了?”

“肖家自古以來就是偏安一隅,這做什麽救世英雄的大事就留給別人好了。”

肖雪陽悠閑地回了自己房間,好久沒做過這麽不負責任的人了,果真是爽快得很。天塌下來就讓別人去頂著吧,他如今只想幫自己妹妹了卻心結。

肖季蓮看著自己哥哥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做。從前一直是哥哥頂在她前面,不論何時何地發生何事都有哥哥來處理,可今日的哥哥卻格外的陌生,又……格外的有人味兒。

過往的哥哥也好,可是那種好就像是水中月鏡中花一樣,他正直善良,有責任感,無時不刻不沖在大家前面。這樣的人就像是謫仙下凡,無欲無求,溫潤卻又冰涼,任何時候都讓她覺得有距離感。

肖季蓮突然傻笑一聲,“突然覺得你像個人了。”

她承擔便她承擔吧,哥哥為她負重前行這麽多年,也該到她為哥哥做些事情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唉唉唉——

☆、呵——

第二日一眾人等集聚在即冀山的邊界上,昨日說好大家要一同去查看一下結界近來的實況。這才好方便大家做下一步的打算。

肖季蓮看著那塊石碑,再一次見到相隔不過短短幾月,她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而肖雪陽壓根不感興趣,也沒跟來,好在肖季蓮來了,其他人也就沒有閑話。

她伸手摸了一下結界,之前即冀山的結界對外邊的人是不設限的,所以結界無色無形,也看不出來,不過尋常人還是難以闖入的。可是現在的結界看起來明顯比之前要淩厲了許多,波光帶藍,粼粼流動。

肖季蓮嘆口氣,如今是外面的人也不能進去了。也罷,為了避免外邊的人起心思,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幾人回到江家之後,開始重新商量該如何鞏固結界的事情。

江景之先道:“這結界是多年前江溟的母親以命為引,血脈為鎖設立的,只要我江家的血脈還在一天,這結界便不會散,可是一旦結界越來越薄弱,這結界雖攔得住普通人卻是阻止不了修士,更是無法攔住裏面的魔怪出來。”

玉冬來沈吟,“可有其他辦法加強?”

江景之面色低落,“除去法術加強,沒有別的方法了。”

“可是如今只是輕微地加強一下便要消耗這麽多人的法力,大家的法力遲早會有消耗完的一天。”陽青櫟眉頭緊鎖,低聲問:“就不能再建一個?”

江景之無奈搖頭,“江溟的母親此前也是我江家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便是從前有‘天才’之名的大長老也未必能比肩。故而才能阻擋多年不破。”

肖季蓮也不得不嘆口氣,“江溟母親的威名我也曾聽說過,便是如今的世家裏想找出這樣一個法術高深的人來,難!”

陽青櫟雙手一攤,“那現在怎麽辦?”

眾人沈默。

大堂內一時無聲。

肖季蓮深吸一口氣,“我來時與父親商討過他也沒有好的法子。想來你們也是一樣。”

她看著其他幾人,玉冬來與她對視點點頭,陽青櫟腳一踢,生悶氣。

她站起身,“此事容後再議吧。走一步看一步,眼下只能先用法力修補著了。”

“只能這樣了。”玉冬來神色也不輕松。

陽青櫟扇子一甩,煩躁地離開了。玉冬來隨後。

肖季蓮看著堂內就剩她和江景之,便不再拐彎抹角,開口問道:“你近來見過藍鳶嗎?”

江景之一楞,“何出此言?”

肖季蓮扯出一抹笑,“我就是隨口問問,我還些事情不明白。走前也沒能見到藍鳶,解開心中的疑惑,離開這麽久,也不知道她哪裏去了。只你一直在這裏守著即冀山,便想問問你是否見過她。”

江景之恍然大悟,卻又惋惜道:“不曾。你知道我的,我也只能忙忙族內的小事了,就是即冀山的事情之前也是江渙執掌,這些日子才到我手裏來。”

肖季蓮點點頭,“多謝。”

“不如你去找她?你不是與她關系不錯嗎?”江景之試著提議道。

肖季蓮淺笑一聲,“一直都是她來找我,我倒是真的沒法聯系上她。”

“罷了,我自己再想辦法。”她轉身離開。

江景之坐在堂內,愜意地端起一杯茶,有些涼了,但對早已習慣了冷飯冷茶的他來說剛剛好。

旁邊的屏風處走出一個男子,江景之隨口問道:“景安進來如何?”

長兮恭敬道:“小姐已漸漸習慣自己穿衣吃飯,也不漏口水了,若是遠看,看不出有癡傻。”

江景之擡眼,眼色淩厲,長兮心神一窒,瞬間跪倒在地,一巴掌扇在自己嘴上,“屬下知錯,求主子恕罪。”

江景之收回視線,放下茶杯,冷冷道:“景安從未癡傻過,她只是一時失了神智,很快就會好。”

“是。”長兮後背冒冷汗,又聽他問:“千年冰絲煉得如何了?”

“還望主子再寬限些時日,長兮一定會盡快煉制出來。”

江景之站起身,壓根不聽他的話,“要是入山之前,你還煉不出來,你就留在寒水淵不用回來了。”

長兮跪在原地,低咳一聲,白日在景安小姐的院子裏,夜晚待在寒水淵,在寒水淵久了,身上的氣息都有些冰涼,這些日子景安小姐都不喜歡他近身了。

晚上的時候肖季蓮坐在回廊上,已是秋天,天氣轉涼。她也穿得厚了許多。這幾天哥哥不是蒙在自己房間就是外出,好些時候,她都找不到哥哥的人影。

她從懷裏拿出一瓣蓮花,想要只需再找到與藍鳶有關的東西,她就能憑借此物找到人。

身後有聲響,肖季蓮轉頭看向榆木,“東西拿來了?”

“陽青桉離開已久,但是屋內依舊保持得幹幹凈凈,裏面一絲灰塵都沒有。”榆木低頭道。

肖季蓮猜到了會是如此,還是有些失望,“你別告訴我你什麽都沒拿回來?”

藍鳶之前附身陽青桉與她說話,如今找不到與藍鳶有關的物品,便只能在之前陽青桉用過的東西上動心思了,希望會有收獲。可是見榆木手中空無一物,面容一下就蔫兒了。

榆木從腰間拿出一個類似護身符的東西,遞給肖季蓮,“這是我在床底下找到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用過的東西。”

榆木多少能猜到肖季蓮為何要找藍鳶,之前離開得這麽匆忙,許多事情至今未決,也該查清楚了。

只是近來她身邊多了黎驍,讓榆木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肖家的貼身侍衛其實也就和影衛沒有多少分別了。

影子一生終於一人,主子也不會輕易換掉影子。若是主人要的新的影衛,便意味著要將原來的影子舍棄……

他以為是她膩了……她這樣沒有心的人,換一個影子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她有事還是吩咐他,反倒是黎驍像極了被舍棄的影子,倒是讓他一時間有些糊塗了。

肖季蓮疑惑著接過他手裏的東西,打開裏面一看拿出一張黃紙,上面是一個符咒。符文橫七豎八、亂七八糟的。肖季蓮完全看不出是什麽東西,攤開給榆木看,“你說這是什麽符咒?”

榆木定睛一看,祥雲外邊,中間鏤空,三點三彎帶一圓,交叉縱橫歸一鬥。

“是平安符。本是普通符咒卻畫得如此精致繁雜,想必畫符的人用了很多心思。”

肖季蓮收回去看了看,鼻尖冷哼一聲,用這麽多心思給陽青桉還能有誰。安離神女好像必學的科目就是符咒和陣法。如此用心居然還隨手亂扔。肖季蓮想起陽青櫟那夜在廊下面目青灰憔悴灌悶酒的模樣就覺得他可憐。

他胡子拉碴照顧了人這麽久還抵不住人家一個眼神。肖季蓮來了句“你萬般乞求的卻是別人隨手不要的。”

榆木皺眉,覺得這話沒頭沒尾。他看著肖季蓮傷感的模樣,又覺得這話頗對。

肖季蓮擡頭看向他,見他還是那身單薄的黑衣,道:“近來天冷,你照顧好自己。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來了。”

榆木聽見前半句話還覺得歡喜,後半句話便心涼了。肖季蓮本打算原地施法,見他還站在原地遲遲不動,問道:“怎麽了?”

榆木囁嚅了兩下,咬了咬牙開口道:“你是不是要帶黎驍?他的法力未必高於我,若是你信不過,我可與他比試一場。”

肖季蓮聞言,原本顰蹙著的眉頓時就松開了,笑道:“想什麽呢?我是要去見一個人,你去不方便。既不帶你,我又如何帶黎驍。”

她收起符文,逗榆木,玩笑道:“ 你近來悶悶不樂就是因為黎驍?”

榆木不說話,可他的表情早就洩露了一切。

肖季蓮忍不住嘴角上揚,卻又不忍心見他一直介懷,便解釋道:“黎驍是哥哥的侍衛,是哥哥送我的生日禮物,我無法拒絕才收下的。”

肖季蓮站起身,湊到榆木耳邊,輕聲道:“你這是……在吃醋嗎?”

氣息拂在榆木的側臉、耳邊,他呼吸一窒,後退一步,“屬下告退。”

眨眼就消失在了眼前,肖季蓮看著他落荒而逃的模樣不由得開懷大笑,原來榆木怕這個啊。可叫她找到了他的軟肋。

肖季蓮掏出一瓣蓮花和符文動手施法,東西浮在空中,施法畢。她收回符文,用上疾風咒,跟著那瓣蓮花離開。

可她消失在夜色裏的身影卻落到了耳朵依舊泛紅的榆木眼中。他挺拔著身軀站在月夜之下,一瞬間像極了鬼魅的模樣。

尋息蓮——緊靠一絲與要尋之人的氣息有關的物品就能找到想要找的人。此物是魔界之主玄冥幽帝的掌中寶。上一次能在即冀山如此順利找到江溟,路途沒有魔怪攻擊便是受了此物的庇佑。

他還以為上一次之後肖季蓮不會再動用這件寶物。那個人可真是舍得啊,不過那個人沒有告訴她嗎?尋息蓮普通人用過之後會逐漸魔化。用得越多身上的魔氣越重。這是寶物,可更是魔物。

肖季蓮跟著蓮花最後還是來到了即冀山,看著眼前的結界,還說要修覆它,現在自己要硬闖,可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看著寂靜的山嶺,周邊無人,想來是巡邏的人到別處去了吧。

不知道江家巡邏的人什麽時候會回來,她凝聚法力在手上,“對不住了。”擡手在結界上撕開了一個小口子,進去之後又覆原,卻終歸是比別處薄弱,有心之人一眼便看出來了。

肖季蓮顧不得這許多了,隨著蓮花匆匆離開。

☆、過往

江家。明燈未熄。

“家主,她進去了。”下邊的人跪在地上。

“她沒起疑心?”江景之翻動著手裏的書頁。

“沒有。一察覺到異動,屬下便調動巡邏的人往別處去了。”

“結界修覆了?”

“修覆了。”

下邊的人有些心顫,那女子走之後,他便修覆了結界薄弱之地。所謂修覆結界實則是以江家子弟的人命血祭。

之前也不是沒有硬闖成功的人,不知家主何處尋來這法子修覆結界,有用是有用,只是實在過於殘忍。

江景之輕嗯了一聲,“下去吧。”

人一離開,他便放下書,嘴角嗤笑。

說什麽尋藍鳶,想必是要以此為借口去即冀山打無心陣裏的東西的主意吧。讓他提前知道此事,一旦事情暴露便有他為證。既洗脫了自己的嫌疑,又有借口入山,真是冰雪聰明。

江景之吹滅了燈,平躺在床榻上。想不到先動心思的人會是你,那我便成全你。江景之心中頗為遺憾,只可惜東西註定是江家的。

江家駐守即冀山多年,為守這一方安寧犧牲了多少血脈。如今裏面確定有寶物了,便都想來咬上一口,門都沒有。

方才他翻的那本書便是江溟母親的手紮,裏面清清楚楚地記載了餵了血後的結界三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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